杨希香 83950万字 17884人读过 连载
《我成了女主哥哥的心魔[穿书]》最新章节 第11章 云台明镜鉴风月<p>清虚派刑罚长老明敬,手持清虚四十二道戒律,从不姑息任何横行不法之徒。
女长老早先在玉女峰山脚设立过一间刑法堂,用来听取派内弟子们的检举揭发。一经查实,便会按罪行轻重,对违反清规的弟子施以数道雷刑。
刑法堂开设已有千余年,但实际经手的公案并不多。
原因无他,明敬的性子一板一眼,又爱刨根问底。
事件只要呈递到她面前,女长老必定会先把所有涉事者的底细摸透。这非常容易牵扯出其他利害,之前就出过几例原告把自己搭进去的案件。
对于明长老的铁面无私,弟子们又敬又怕。
而如今,刑法堂时隔多年重新开启,审的正是明婧昨晚收到的状子。
按照惯例,刑法堂的审理和用刑完全公开。昨日蘅芷接下状子时,便已差遣传令的弟子去诸峰通知,所有清虚弟子都可以在场外陪审监督。
明婧端坐于高堂之上,偷瞄着门外攒动的人头。围观议论的弟子们有多热闹,明婧的感觉就有多新鲜。
刑法堂很像古代县衙,跟明婧在电视剧里看的只有些微出入。此处不设“衙役”,也没有“肃静”“回避”之类的牌子。只有人人畏惧的女长老,和悬挂在她后上方的一面照妖镜。
一纸揭发苏心叶私闯清虚禁地的文书,就摆在明婧面前。
……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
小说里也有这么一件事,但根本没闹到明敬这边。恶毒女配首先去了天枢那里告状,未果,便转头找了掌教明修。
明婧不由得疑惑地打量告状者,赤珠峰弟子云黛——红衣张扬的性感女配。对方刚好也在偷眼瞧她。<p>目光交汇的瞬间,云黛脸色一白,吓得后退了半步。
??怕成这样还来找她告状,实属迷惑行为。
明婧皱眉,将目光移向被检举的苏心叶。<p>她今天着了嫩黄色的襦裙,容色清新,但眼神里透着郁郁难平。
苏心叶突然抢白道:“是不是你对我哥哥说了什么?他原本那么宠我,昨天居然强迫我嫁给一个我不爱的人!”
这句话宛如平地惊雷,顿时将刑法堂内外炸得鸦雀无声。
一道道充满兴奋和探究的目光,在女长老与堂下的女弟子间徘徊。
明婧暗骂了一声傻逼。她坐于原处,拂袖甩出掌间罡风,眨眼间,凌空的巴掌抽到苏心叶脸上。
“啪!”
声音又脆又响亮。
这是明敬的身体的本能反应,明婧虽然不习惯,但……真挺爽的。
“谨言慎行!”明婧正色直言道,“我身为刑罚长老,只管赏善罚恶,从不横加干涉。你的那些儿女私情,只要不触犯清虚戒律,我还不屑于去过问。”
“那你抓我来做什么?”她质问道。
苏心叶杏目圆瞪,捂着小半边红肿的脸颊,柔美的小脸上充满倔强。
“你连自己做了什么错事都不知道?”明婧也是惊了。
苏心叶反问道:“我被师父禁足,日日呆在居所内,又能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要是连跟师兄弟们讲话也是错的,那整个清虚就没有一个好人!”
明婧警示性地挥挥袖,“苏心叶,慎言。”
啧。这姐们儿太能自曝了。人家告状就是告的她私闯禁地,她再反手一个禁足中,简直就是送给人当把柄。
另一边,云黛自是喜上眉梢,向明婧禀告道:
“启禀长老,三日前的深夜,我领着赤珠峰弟子在诸峰间守夜巡逻,正巧撞见苏师妹路过。我见她神色有异,且行迹鬼鬼祟祟,便率众人跟了上去。哪知她七绕八绕地,最后竟然闯进了本派供奉法器的禁地,在里面停留了近一个时辰。当天有多名弟子与我共同目睹此事,皆可以作为人证,请长老明鉴。”<p>说完,红衣少女扬起眉毛,面有得色地瞥了苏心叶一眼。
明婧知道这事是真的,也知道小说里的苏心叶最后并没有受罚。
堂下这两人虽然不对付,但摆在一起,还颇为赏心悦目。红衣的云黛娇艳妩媚,黄衫的苏心叶清纯端丽,各有各的美。门外的围观者们不时起哄,反而把氛围烘托得像她们在斗艳。
明婧不打算偏帮,走过场式地问,“苏心叶,你有什么要解释的?”
“我……”苏心叶茫然了片刻,才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一般,说道,“我从没听说过什么禁地!那是哥哥引我去的。”
得,超级加倍,成了。
“苏心叶,你一个人做的事,别在那里诬赖别人!”云黛愤愤地回击道,“我根本没瞧见你跟任何人见面。全程都只有你一人。而且,你方才自称还在禁足期间,就这么轻易地跟人跑出来,真是无耻又放纵!”<p>苏心叶着急解释道:“这怎么能怨我?那天我心情不好,在庭院里闲逛。忽然看到了哥哥的身影,我没多想,就追了上去,想跟他说些体己话。我哪里知道他一直不搭理我,还莫名其妙带我进了去不得的地方……”
云黛神情笃定,争辩道:“你身边根本没有旁的人!我们一路上跟在你身后,瞧得清清楚楚。我的话,当天值夜的多名弟子都可以作证。请长老明鉴!”
苏心叶不甘示弱,也学着云黛的样子,说道:“我确实是见到了哥哥,一路跟着他,才误入了禁地。我又不知道那里是禁地,不知者无罪。请……长老明鉴!”
“呵——”云黛挑衅地哼了一声,叉腰娇叱道:“不知道那里是禁地?清虚派规第四十一条写得清清楚楚,‘西北方为供奉师祖、陈列法器之处,乃清虚禁地,除守陵弟子外,擅入者死’。难道你师父没有教你?”
苏心叶俏脸一红,耍赖道:“我就是不知道!你能拿我怎么样嘛!我不过是无心之失,别拿那些来压着我。”
……妙极,天枢真人疏于教导,安排上了。
云黛自知占了上风,语气愈发咄咄逼人,“这些规矩都不背熟,是不配行拜师礼的。莫非苏师妹有什么特权?”
苏心叶见说不过她,反而露出了一抹微笑,骄傲地扶了扶自己的鬓发。
“哼!我知道你是争风吃醋,我也不跟你装什么样子了。你暗恋我家二师兄,但他只对我这个师妹好。顺便告诉你,我入门时,便是他教我规矩的。你现在争赢了我又如何,他根本不会爱你。”
懂了,二师兄罔顾派规,包庇、纵容师妹。明婧越听越佩服。
苏心叶此言一出,刑法堂外的吃瓜群众也一片哗然。云黛听到那些议论,不禁咬死了一口银牙,气得眼角发红。
这也太狠了,极限一换四。
苏心叶杀疯了。
要不是场合不合适,明婧真想研究下苏心叶的脑回路。
她伸手揉揉眉心,只觉得烦躁。
上次掌教真人说的话忽然浮现在明婧心头。
苏良櫂是被他的主体留下来接近天生镜的工具人。
这个进入禁地的,会是他的主体么?
直觉告诉明婧,苏心叶见到的很可能不是苏良櫂。
未免苏心叶的口中的哥哥另有其人,按道理还是要追问一下的。而且明婧也想理清事情原委,自然没有帮他隐瞒的意思。
“你说的哥哥,可是苏良櫂?”明婧特意拖长了音,希望苏心叶想清楚再作答。
苏心叶瞪她,“明长老这是在明知故问么?我就一个哥哥,现在归属于你的云台宫。”
明婧佛了。
苏心叶对自家兄长下起手来也毫不心软,半点也不考虑苏良櫂的处境。
太狠了!明婧在心底默默给苏良櫂点了根蜡。
又听云黛道:“敢问长老,苏师妹口中的那位‘哥哥’,现在正在何处?”
“在后堂待着呢。他是苏心叶的亲属,怕他会干扰审理,我便让那孩子回避了。”明婧道。<p>云黛又做了个揖,成竹在胸地请示道:“可否请苏道友出来,当面对质?”
明婧觉得问明白也好,便答应了。她叫弟子传令带苏良櫂过来。不多时,一位面色焦急的美少年冲进堂内,直接奔向苏心叶。
“咳咳!”明婧假咳,提醒道,“这里是公堂,望慎行。”
堂上又是一阵寂静。
苏良櫂尴尬地收回伸出一半的手,担忧地回望苏心叶一眼,转身向明婧告罪道:“请长老见谅!”
明婧瞧着他那妹控的样子,心里更像蒙了层油。她一言不发地摆了摆手,示意云黛说话。
“苏道友,方才我们在堂前说的那些话,其中的前因后果,你在后堂,可听清楚了?”云黛问道。
苏良櫂颔首,神情似有些纠结,说道:“听清楚了。”
云黛红唇一扬,笑道:“那么,三日前的那天夜里,苏道友身在何处,又在做什么呢?不会正如苏师妹所说,你带她进了清虚的禁地吧?”
苏良櫂迟疑了。
他不敢抬头看坐在照妖镜前的明婧。女长老的眼神比明镜更澄澈,他怕因此动摇自己保护小妹的决心。
少年额上沁出一层薄汗。那张生得柔美的脸上,表现出一种决然的坚毅。
“哥哥。”苏心叶唤着少年,娇娇地扯着他的袖子。
明婧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忍不住皱了皱眉。
以前她看漫画觉得妹控是个好品质,但放在眼前的事上,着实糟心。
最新章节: 第521章 这是战争 ( 2022-05-22 20:59:03)
更新时间: 2022-05-22 20:50:44
“刷……”
一进入这门户,叶凡几人身周的空间当即发生变幻,无穷无尽的黑暗袭来,带给人极其强烈的恐慌感。
纵然是修炼者的感知,也被缩小到百米范围。
然而对于叶凡来说,这些恐慌感只在其次,他更为震惊的,乃是熟悉的感受。
这里带给他的感觉,与当初那片幽暗虚空的背面无比相似。
“难道真得是那处空间不成?”
叶凡此刻自己想来,也觉得异常的震惊。
“大家来了测试之地,就打起精神,只要在这里呆上五天,我们就算成功了!”
就在众人陷入黑暗恐慌的时候,铁山的声音逐渐传出,确实引得众人的面色恢复了许多。
有一个领导者在,此刻可以消除一些恐惧。
“对,不过五天时间,眨眼即过,我曾听说有一些队伍一头异兽都没有碰到,无比顺利的通过了测试,希望我们也能如此!”
荣放重重点头,道出了心中的期盼。
“你说的很对,大家时刻注意四周就好!”<p>铁山点了点头,同时吩咐道。
铁山的话语落下后,十人的注意力全都分散开去,分别关注不同的方位。
此刻大家都没动,在这危险无比的测试之地,待在原地远比走动要来得安全。
一天的时间就在众人提心吊胆中悄然而过。
一天的平静也引得很多人下意识的放松了心神,不再像开始那般恐惧。
“看来这测试之地也没有传说中那么可怕,只要我们别作死,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
明丽当先出言道。
铁山听罢微微皱眉,但并没有多说什么。<p>“明丽小姐所言甚是,我们定然是跟了你,才能有此好运!”
一名学子出言讨好道。
“才过了一天,谈何好运,你这个队长就是这般当的吗?”
看着已经松懈的明丽,叶凡忍不住出言道。
“哼,你不仅是小气鬼,还是一个胆小鬼,轮得到你来教训我吗?”
明丽听罢顿时嗤了一声。
“好了,都别争吵,小心招来异兽,当下安安静静的挺好!”
铁山出言道了一声。
“还不是这家伙多嘴!”
明丽白了叶凡一眼道。
“铁山,我要他给我道歉!”
众人沉默片刻后,明丽再次作妖道。
“这……不是说好了团结吗?”
铁山听到此言,感觉异常的无语。
“我是队长,他没权利教训我,必须道歉,否则我要他好看!”<p>明丽怒瞪叶凡,其实她一直都想对叶凡出手。
先前叶凡不应战,这引得她更为的肆无忌惮。
“你这个女人,当真想坏事不成?如此真会引来异兽!”
叶凡此刻带着痛恨的语气道。
他就知道与这个小气的女人一起不会有好结果。
“整整一天,都没有异兽的气息,我们待在这里很是安全,你别拿异兽来吓我,你要么道歉,要么被揍一顿,自己选择!”<p>明丽此刻扬了扬自己的拳头,威胁道。<p>“轰……”
明丽话音刚落,叶凡的身后突然爆发出一股澎湃气息。
“你真敢和我动手,那我成全你!”<p>明丽见状,只觉来的正好,她终于可以解气。
“这不是我的气息!”
叶凡此刻面色阴沉,目光豁然看向身后幽暗的虚空。
“什么?”
听了此言,众人皆是一惊,这气息已经很是接近,他们也都以为是从叶凡身上爆发而出。
这里的黑暗,对众人的感知产生了一定的影响。
“小心!”
叶凡观望间,突然出言咆哮了一声,同时身躯朝一侧躲去。
“咻……”
在其躲开的同时,一道劲风陡然从其原来的位置穿过,射向了叶凡正对面的一位预备学子。
“轰!”
这位预备学子猝不及防之下,直接被这道劲风击中,身躯朝后方倒飞而去。
好在这“劲风”威力并不强,只是引得那预备学子腹内震荡,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势。
“这……这是金翼硬甲虫!”
众人这才从黑暗中辨明了这“劲风”的身份,全都大吃一惊。<p>对于这测试之地最普遍,且实力最差的异兽,几人都有所耳闻。
“杀!”
铁山没有多言,手掌化为手刀,直接一掌劈向这金翼硬甲虫。
“噗!”
显圣之力下,这金翼硬甲虫直接被一分为二,很快化为血雾消散开来。
“都是你干的好事!”
叶凡妖神噬吞噬着甲虫的血气,同时瞪了明丽一眼。
“不过是金翼硬甲虫罢了,才化天境九重的实力,能奈我们何?本小姐正好也想疏通一下筋骨,你若是胆小,就躲到后面去吧!”
明丽面色微变,不过依旧死不认错,说话间直接杀向了叶凡的身后。
一道“劲风”过后,乃是数之不尽的气息爆发,金翼硬甲虫虽然不强,但每次出现都是成千上万,阵势恐怖。
“上吧!”
铁山此刻有些无奈的道了一声,无论这金翼硬甲虫是否因明丽而来,他们都只能出手了。
随着他话音落下,众人全都爆发了身上的力量,朝那密密麻麻的劲风迎去。<p>金翼硬甲虫实力低微,他们确实无惧。
至于叶凡,在吞噬了金翼硬甲虫的血气后,心中生出一个想法,逐渐利用灵魂催动摄魂之力。
摄魂之力可以直接吞噬妖兽的精神之力,壮大自身灵魂,金翼硬甲虫虽然被称之为异兽,但极有可能也是妖兽的一种,故此叶凡尝试起来。
如果可以成功,对付金翼硬甲虫的效率也将大大提升。
至于金翼硬甲虫的血气,叶凡可以同时吞噬,一只金翼硬甲虫,完全能让他的力量与灵魂同时提升。
“刷……”
黑色的摄魂之力逐渐浮现,与这片黑暗的测试之地融为一体。
不过摄魂之力却是切实存在的力量,很快就缠上了一只金翼硬甲虫。
“噗……”
那只金翼硬甲虫在接触摄魂之力的刹那,便有丝丝力量被抽离出来,正是它的精神之力。<p>“成功了!”
叶凡闻之大喜,霎时间摄魂之力与妖神噬双管齐下。
所谓异兽,同为妖兽,逃脱不了这两大妖族秘技的制裁。
然而叶凡的出手太过神奇,甚至于只是站在原地,便能不断抹杀成千上万的金翼硬甲虫,这引得明丽等人心中全都生出了想法。
“小子,你果然在偷懒,真是没种!”
明丽完全看不出叶凡的施为,出言嗤了一声道。
远远望着豁然洞开的大门,越阳楼心里警惕着无声道了一句。
按照他先前根本没有出错的记忆,往前来探查之前,他理应是已经把大门给带好了的,而现在大门无人自开……
“唔——!”
骤然之间。
就在他想到这里的时候,脑海的一阵刺痛,让他本来的思维被中断了,望着眼前的景象,只觉得灵视的异常症状更加严重,猩红的色彩几乎覆盖了眼前所见的一切,和那些本该的正常的色彩混杂在一起,显得让人错乱的几欲眩晕!
人的感知能力是和既有的处理模式有关的。
当既然的处理模式已经定型之后,经过实验,事实上,即便是给失明多年的盲人,重新移植上一双全新的眼球,让他从物理意义上恢复这个视觉器官,但长期以来下,大脑已经定型了的处理模式,却让他仍然无法理解眼前的世界,将视觉信号转变成具备意义的画面、对应具体的事物。
此时此刻。
正如久未天日者,其目为火光所伤。
而越阳楼看着眼前和以往截然不同的畸形世界,也同样是难以迅速适应这种感官,只能死死的盯着打开的门口处,控制着躯体几步几步的向后小心退去,直到感觉好像触碰到了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p>他终究是修行者。
即便一时间难以关闭掉这种灵视的状态,精神受到各种疯狂的信息污染冲击。可同时间,这却也是丝毫不影响进行动作。
只是以脱鳞披甲转龙法稍微刺激了一下命丛-天演,在越阳楼的脑后,漆黑发丝之间,几颗猩红的诡异眼珠便从翻卷的血肉中钻了出来,为他提供了额外的视野。
不幸之中的万幸。
在这个突生异变时候,沉睡着余殸仙的这颗玉卵,却是跟着产生没有任何的异样,相变越阳楼眼前这个变得异常可怖、而令人作呕的世界,其中蜷缩着的白嫩赤体,甚至可以说是唯一正常的存在,并非是病态的纯粹之光。
似乎是因为深藏在她这个“黑盒”之中的“猫”将要苏醒。<p>在越阳楼的眼中,此时玉卵中的余殸仙,某种异常的魔性之美也是逐渐在从这具本就绝艳的皮囊中苏醒。
既像是神话中高居太阴广寒的天仙子,伊人如月出皎兮;也像是佛经中降世行惑人障法事的天魔女,明眸善睐、朱颜半已醉,光是这色相就让人禅修道心动摇,不禁敲碎木鱼、不再念那枯燥无味的破经。
虽然内心中或许不愿意承认。
可纵使是越阳楼,见到这绝代风华的姿容,也是愣住了一瞬,只觉得竟世上有美人能如这般……绝色惊艳!
“只是……”
从那近乎于魔性之美中挣脱,越阳楼回过神来后,却反而是忧心忡忡。
在逐渐向某个方向蜕变的同时,从某种意味上来说,似乎……余师姐她的存在也在逐渐的‘玄牝子’所覆盖,越来越接近越阳楼她当初在漆水村见到的那个红衣少女。
‘……等等。’就在想到这里的时候。
忽然间,某个并非没有可能的念头,在越阳楼的脑海中闪过,让他本能的握紧了手中的暮垂雪,背靠着玉卵,然后伏低身子,缓缓从胸口处,把那杆漆黑制龙五凶大纛给抽了出来,换到手中,左手刀、右手枪。
既然这杆凶兵,是在那个红衣少女的一手安排下,最终在自己手中铸成的。
作为当初的‘玄牝子’在漆水村囚龙观斩下的往昔之身,那么……她又会不会在这上面留下了什么暗手呢?
“不。”
而说完之后,又一个声音在越阳楼的心中响起:“不能把破局的希望寄托到这个虚无缥缈的可能上。”
“之前那种情况之下,即便是她,也未必能预料到我会斩了白渡子化身的蜈龙求得生机,将漆水制龙五凶大纛铸成赠予我,更有可能只是她临时起意,根本没有留下暗手的时间!”
严重干扰到思维的感官影响下,越阳楼强迫逼着大脑思考,手里摩挲着漆水大纛始终保持着冰冷的枪身,将希望从这里找出红衣少女遗留的暗手,完全依靠这个都不知道存不存在的东西,摆脱眼前的局面的心思掐灭。<p>‘不过……’
他心里转念又想:“这倒也不是完全意味着在这件事情上,我这杆‘漆水制龙五凶大纛’就完全没有作用。”
“万一要是我先前那个并非没有可能的设想成立了……”
轰隆隆~
就在此时。
伴随着整座祖师殿的震颤。
墙壁像是皲裂的干枯人皮一样,幽暗的裂缝中渗出发臭的脓液,地面像是糜烂已久的血肉一样,腐化成软趴趴的样子,越阳楼背靠玉卵,只见从大门无风自开之后,这座祖师殿就产生了某种不为人知的变化,似乎是在逐渐显露出真实的本质。
——玉京子,即将到来。
几乎没有任何缘由,感受着越来越浓郁的危险预感,越阳楼就本能的握紧了手中的刀枪,然后屏住呼吸,将最后的一成气力从细胞之中强行压榨了出来,当机立断,劈出遥遥一道血色刀光卷起,袭向那大门后的无尽阴影!
但凡与人相争,皆需以意气为先。
所谓一胆二力三功夫,在这种局势之中,若侵他一尺,便是得生一丈!
“玉京天上凤凰台,五色云开万里来。月出昆吾空有影,风生海角鹤飞哀!”
就在那一刻,沙哑而带着几分烟嗓空灵意味的女声,从门后的无尽黑暗悠然响起,且伴随着身后隆隆的震颤声、以及逐渐侵入到三楼之中的异化现象。
即便她本身没有任何的动作。<p>可在这彻底沦为魔域异境的环境之中,血色刀光袭卷,在来到玉京子那跟前之时,却也像是就这么凝固在了虚空之中一样,连移动都无比艰难,缓缓定格,然后………被那玉京子伸出素手,直接纤指一弹,就当即破碎成碎片,消散无踪!
没有道理,没有征兆,没有痕迹。<p>越阳楼虽然看不懂她到底是怎么这么轻描淡写的做到这一切,但心里却从这并非无用的一击中,却也是试探出了眼前来人,绝非单凭自己能够抗衡之人的现实。
将左手长刀收起,握紧手中骨枪,从后脑勺的眼睛,看着身后玉卵中依旧没有动静的余殸仙,越阳楼他无声叹息:“火中取粟,看来果然还是逃不了又要拿这条命再赌一把了啊……”
他方才空出的那只手本能的摸了一下肩膀上的咬痕。
只觉得越是接近死亡,当初楼阳月临别时留给他的这份礼物,就越发的滚烫了起来,仿佛是在预兆着他已然不远的耀眼死兆星。
结合前不久时,画中的‘玄牝子’留下的神秘笑容。
到三楼之后,想到当初漆水村的那个红衣少女,其实越阳楼的心底间,就已经隐约浮现了一个猜测的想法,只不过碍于某些原因,才没有立刻行动验证。
现在玉京子真正到来。
从某种程度来说,对于他,既是难以抵御的危险,也同样是让他下定决心的逼迫力,反正还有这么一条命作为意外的保证,此时不冒险试试,难不成还要真的等玉京子亲自动手,把自己打杀了,再来看她有没有阻止复活的能力么?
凭着先前的表现。
至少越阳楼本身,是丝毫不认为她没有做不到这件事的可能的。
望着不远处背靠玉卵的男人,而同时,满脸饶有兴致的神色,踏入门内,玉京子也终于出声,玩味道:“啧啧啧,还蛮漂亮的一刀么,看来你就是我家那个好徒儿,留在这无功县里最后的牵挂了吧?”
“身上还有没彻底散去的雷劫气息……唔,看来白渡那个小家伙最终也是死在了你的手上么?”
明明根本没有来到过现场,看到这一切的过程。
可从纯粹的痕迹中,她此刻以直觉推断出的、和现实几乎一般无二的结论,见到玉京子这么轻描淡写的说,越阳楼却是也不由得悚然一惊。
“虽然当初就从长生军申请退役,但他的档案也终究还是没有被移除,并且作为他曾经某种意义上的直系上级吧……”
玉京子顿了顿,也不给眼前的越阳楼任何说话辩解的机会,骤然间,就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喝道:“谋害道官、弑杀亲师、引起无功一县之人化作死尸……身为做下这一切的幕后真凶,越阳楼,你究竟打算如何渡过你在牢狱之中的余生呢!”
“当然是……”越阳楼说到一半。
咚——!
说是迟,那时快!<p>正当说完上半句的时候。
就在那一刻。
没有人知道的情况下,而越阳楼他也是趁着拖延到的这段不短的时间,完全了某些预先的准备,然后……抬起手,毫不犹豫的把手中的骨枪倒转,将枪刃一寸寸捅到了躯体之中!
“脱鳞披甲转龙法——”
说着丝毫不相关的名字,彻底把那杆凶兵重新吞入体内之后,他暗中运转起铸形的道术,那一刻,就有细密的骨骼咔擦声从他的身躯深处响起。
铸形、铸形。
冶铸我形,再造我身。
这门奇诡的道术,依据[形神烛火篇]而创,同样也继承了楼观一脉道法,那冥冥之中的魔性,从一开始诞生的初时候,其实它就包含了一种连越阳楼也不敢轻易使用的禁忌应用。
“将躯体重铸为武器、把武器熔炼入躯体,只是这门道术的最初级的运用而已。”<p>毫不犹豫的踏出了猜想中异常危险的那一步,越阳楼同时在心中无声叹息:“这门道术真正足以称之为魔性,也被我封存的禁忌应用……”
“实则啊,应该说是。”
“——‘自在千相,假我铸形’!”
林皆醉被她那一分率真的喜悦所感染,道:“我没事了。”
凤鸣喃喃道:“你真的好了。”说完了这句话,忽然她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小总管几日来昏迷不醒的时候,她心里闷闷的,翻来覆去地总想着那一个人,可等到林皆醉真醒了,好好地站在冬日暖暖的阳光下,哪怕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她已觉得心满意足。
她又看了林皆醉一会儿,高高兴兴地道:“你没事了真好,我走了。”
林皆醉有些啼笑皆非,道:“凤小姐,我方才见你似在找什么东西,找到了幺?”<p>凤鸣拍一下头,道:“对对。”还没等她说出自己在找什么,林皆醉忽见一条小蛇自草上游过,按说现在谷外还有零星小雪,蛇本该冬眠,但无忧谷中颇为温暖,竟还有蛇活跃。而这条蛇五彩斑斓,一般来说,蛇虫之类物事的颜色越艷丽,毒性就越大。他担心会伤到凤鸣,出手便是失空斩,凤鸣听到风声,忙叫道:“停!”
林皆醉连忙把手指偏了一偏,失空斩擦着小蛇的身体刺了过去,在地上穿出一个极深极细的小洞。这时他才发现,这条小蛇尾巴尖不知何故断掉了,游动的速度也颇为缓慢。
凤鸣一伸手把小蛇提了出来,看她动作娴熟,显然已是习惯于此。但林皆醉仍是道:“凤小姐,这蛇只怕有毒,你需得小心。”<p>凤鸣道:“不会,这种蛇我认识的,它只是长的好看,其实没毒。”她口中说着话,手上也没停,一只手把小蛇固定在白石上,另一只手从怀中掏出药瓶绷带,给它治伤。林皆醉在一旁看着,觉得她这般未免辛苦,便上前帮忙,给蛇治伤他不会,但按住蛇想必总还是可以的,未想术业有专攻,让小总管抓一个人,那是轻而易举之事,抓一条蛇却又不然,他虽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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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了蛇,但动作手势全然不对,小蛇十分不爽,转头就要咬他。
以小总管的武功,当然不会被蛇咬到,他屈指就要弹去,再一想不对,凤鸣并不想伤它,而自己这一指下去,这条蛇只怕就要没了半条命,忙又松了手。小蛇嗖的一下窜了出去,凤鸣忙一把抓住了它。<p>林皆醉颇是不好意思,道:“抱歉,抱歉,我反为凤小姐添麻烦了。”凤鸣却扑哧一声笑出来,道:“原来你也有不会的事。”
林皆醉叹道:“我不会的事很多。”
凤鸣给小蛇的断尾处洒上药粉,好奇地问道:“你不会什么?”<p>林皆醉想了一想,道:“小时我学武功,有些高深的武学,我便学不会。纵使学会了,使的也没有旁人好。”
凤鸣诧异看向他,“可你不是拿到了龙文古剑吗?”
林皆醉一怔,凤鸣续道:“苏掌门他们不是说,最懂剑,剑术上最厉害的人才能拿到龙文古剑,你连那个胡可因都打败了,可见你比他们都强。”
林皆醉道:“不是这样。”他想说与胡可因那一战,自己费尽心机,并非单纯以武功取胜,但凤鸣却不在意这些,她用一种特制的粘性绷带,给那条小蛇的尾巴利落地打了个结,又说了一遍:“最终是你胜了,可见你比他们都强。”
在她心里,林皆醉一直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也是最厉害的人,纵使姜白虹在侧,易兰台复生,她仍然会这样想。
林皆醉听出了她话中含义,心中一震。这个年轻的女孩子,见过他最痛苦,最狼狈,最惨痛的一面,却仍把他当成一个极好的人。
他忍不住看向凤鸣,见她小心翼翼地把那条小蛇收进一个小竹笼里,心里想:她与小夜,其实全然不同。小夜喜欢花,各种各样的花,她喜欢的却是那些旁人畏惧不喜的动物,初见时她救的那只刺猬,家常养的凤小猫,还有现下这条蛇。
他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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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开口,慢慢道:“谢谢你。”<p>凤鸣有些诧异,不明白这一声谢所为何来,却仍是很开心,道:“不客气。”
两人伫立于白梅侧畔,有风吹过,莹白的花瓣一点一点飘落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凤华忽然赶了回来,他见林皆醉与凤鸣在一处说话,有些诧异,但他心中挂念着一件更重要的事,便还是走了过来,先和林皆醉颔首行礼,问候了几句,随即便向凤鸣道:“阿姐,有重要的事情和你我有关,随我来。”说着,便将凤鸣带走了。
林皆醉见凤鸣面上洋溢喜气,料得不是什么坏事,又想:这无忧门里不知有什么事,能与凤氏姐弟二人同时有关。正想到这里,却见远方又跑来一个熟悉的人影,走近了一看,却是李三娘。
李三娘如花容颜上全是气急败坏,见到林皆醉站在这里,也吃了一惊,忙上前行礼,又问道:“昨晚无忧门那掌门就说你醒了,不让我们过去打扰,小总管你现在可没事了罢?”
林皆醉含笑道:“我无事。”又勉励了李三娘几句。
李三娘颇觉安慰,却听林皆醉又问道:“三娘子,你方才遇到什么事了?”
李三娘这才反应过来,论理说林皆醉刚醒来没多久,说这些事似乎不太合适,但小总管此人作为首领,自有一种让人信赖的气质,李三娘索性便道:“长生堡那少堡主找过来了!”
林皆醉微微一惊,道:“胡先生可曾一同前来?”
李三娘怒道:“没有!他一个人来的!”又道:“我可得和您说清楚,这真不是我让他来的。”当然,岳海灯来时,说的是挂念林皆醉,看望苏掌门云云,然则他并没有先去找小总管,也没找苏盏,偏先找上了自己,委实令人头疼。李三娘心里寻思,倘若这少堡主是个堡主,再不然,就是姜白虹这样的漂亮人物,自己也不算枉担了虚名,现在缠上这幺个麻烦桃花,算是怎么回事?
(本章完)
半廊花院,水榭亭台,春草铺满的草甸掩在青松翠柏之间,映着四周纷飞飘落的红樱。
一道小小身影飞奔着跑向廊下草地上另一道身影。欣然问声:“哥、哥!你去看吗?”
锦衣劲服,箭袖贴身,被他问声的身影身姿劲挺,额上正布满细密的汗珠,身量略高,但也如同小树,不过八-九岁的模样,连少年都算不上。
他单脚立在一柱梅花桩上,正慢慢拉开手中柘木制的长弓。闻言头也未回,只随口问道:“清云鉴传人?是男是女?”
“以前都是男的,只有这一任是个女的!”说话时跑来的小身影直围着梅花桩上的人转:“哥!你也不要太沉迷练功呀!连这都不知道!”
梅花桩上的小孩听得置气,咬牙将手中长弓拉满弦:“我这是沉迷练功吗!爹说了,我将来是家主、是城主,要不是连城最强的,就让我找棵樱树撞死……不然你以为我想练?!”他额心生有一朵异常瑰丽明晰的红樱花纹,眉眼秀逸无双,如个玉琢雪砌的瓷人儿,精致得不像男孩儿。但言行间却极肆意,已隐有少年倨傲之气。
“哦~”疯玩一通跑回来的那道小身影没心没肺地扬笑,听了便道:“我觉得爹说得对!”
南荣枭忍不住转目看了一眼自己这个弟弟。
很想甩手一弓呼上去。
但面前比他略矮的小孩眉色如画,睫羽如鸦,雪白莹润的小脸上额纹赤艳,生得粉雕玉琢,比世间最好看的妹妹还要好看。
“娘说得对……”梅花桩上一身劲衣的小孩恨声道:“我就当你是个没把的妹妹,这样我练着功看你玩,心里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七岁的南荣静浑不在意道:“哥要这样想也行!只要哥哥高兴就好!”看着面前小腿抖簌、张弓搭箭、明显并不高兴的哥哥,他马上又问:“那哥哥究竟去不去看那个清云鉴传人呀?”
“不去,她长得有我们好看吗?有爹娘好看吗?”南荣枭努力凝神于远处的箭靶。“既是女的,她来找爹的话,你就应该叫娘去看。”
南荣静不解:“为什么要叫娘去看?”
南荣枭微微眯起眼,正欲射手中之箭:“以前来我们一魅帘后,就对爹一见钟情、赖着不肯走的女的还少么?”
弟弟顿时惊醒:“哥你说得对!我马上去告诉娘!”小小身影转身就奔出,只是未及三步,又驻步回头:“那、那她要是对娘一见钟情了呢?”
手里的箭一抖,“啪”的一声射在了箭靶旁一株樱木上。<p>南荣枭长呼一口气放下手里的弓,同时沉思:“娘那么美……好像也不是没有可能。”
弟弟又奔过来:“我听宁叔说她现在正候在府里最常待客的后院景亭,要不然我们先替爹娘去看看这任的清云鉴传人是什么样的好不好?”弟弟眨着眼道:“爹脾气不好,只要是连城以外的人来见他都要叫他们在景亭里等一等,我们正好赶在爹过去之前先看一看!”
“传闻中的清云鉴传人么?”南荣枭用着一副少年老成的深沉语气说道。内里蠢蠢欲动的玩心丝毫未显,便见模样生得实在太过精致的大小孩对着小小孩道:“那便替爹娘先去看一眼好了。”
说罢飞快跳下梅花桩将手里的长弓随手一抛:“走。”
外表完全分不出来是个男孩还是个女孩的弟弟见得,喜笑颜开,马上向哥哥追去。“哥、哥!趁着爹今天要会客,我们找天雪一起玩吧!”
南荣枭脚下飞快:“也行,正好我腿有点抖,叫它来驮我们过去。”
南荣静眼中一亮,立时张口喊道:“天雪天雪你快来,三句不来你是狗!天雪天雪你快来,三句不来你是狗!狗!狗!!”
下瞬白影如电,风掣一般飞奔至两个小孩面前,巨大的狼爪抬起就往小孩嘴上盖。一身雪白的狼毛丰伟雄壮,只是狼脸之上可窥见几分委屈。
哪里是狗,分明是一匹极具灵气的雪狼。
大小孩一翻身轻而易举地坐到了雪狼背上。“走,天雪,带我们去看一看传闻中的清云鉴传人!”瞥见推开狼爪后跑过来,爬了两次都没能爬上狼背的弟弟,南荣枭一面嫌弃一面把手伸过去:“抓着我的手,我拉你上来吧妹妹。”
南荣静歪头:“哥哥应该是要抱妹妹上去的!”
“你要点脸。”<p>雪白丰伟的白狼奔驰在樱木林立的庭院中,绯红、殷红、赤艳的樱花瓣不时翻飞零落、飘满在青草长廊之间。
南荣静坐在哥哥身前,紧紧攥着身下白狼的颈毛,一面用小脚摆动着蹭它身上的白毛一面说:“说起来我听说这个清云鉴传人要么不出谷,一出谷到哪哪倒霉……”他回头往后看哥哥:“那她来我们家,是不是我们家要倒霉了呀?”
南荣枭圈着他抓按住白狼肩背上的毛,没好气地睨了一眼自己“妹妹”:“乌鸦嘴,胡说八道什么。”
适值天隆元年,大夏明帝薨,七皇子叶征初即位,世事趋定。
连城三月,满城樱花竞绽,随处可见纷飞的花雨,嫣然如梦,灿若流霞。
那是南荣枭第一次见到端木若华。
那人一身白衣不缀芳华,只默声独自一人站在他家后院的景亭中,一头青丝随风轻拂,与漫天纷落的血樱缠绕成欺世的淡泊与宁远。
那一刻他有些怔愣地滞在了原地。
白衣无尘,青丝如墨,她极静地站着,远淡如点朱的水墨画,静默,安然,无半丝眷尘的人烟。
一眼见得,刹那间即恍了神。
那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除了他们南荣家绝世妖娆的风华之外,世上还存在着另一种美……
一种沉静,一种宁淡。
于万千虚无中澄澈到身与心都如水一般,干干净净。似一片清幽的雪花,周身都是与世无争的淡与宁……洁如白云,净如清水。
似濯水而出的清莲,如云山之巅的雪水,那样容不得世人觊觎和玷染的清净和高远。
恍然如一世,万籁寂,天地宁,此生空蒙。<p>“哥,哥……你发什么呆?”耳畔声息由远及近,久久方传入他的耳中,南荣枭回过神来,愣愣地低头去看身前的弟弟。
白狼背上,南荣静回转头一脸不解地看着身后的哥哥,小扇一样的睫羽一眨又一眨。“哥哥,你刚刚是在看那个清云鉴传人吗?她有我们好看吗??”
有……
他差一点就下意识地回答了,但第一美人世家的倔强让他成功咽了声。“没有……比我们……丑多了。”<p>但隔着满院的繁花与木,南荣静便又看见他转目去看远处景亭中的人了。“哥哥?哥哥??”
那额映红樱、长相极美的稚子儿郎坐在雄壮的白狼背上,长时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风卷花雨,飘零在长长的院廊与景亭两头,他看见她似是有觉,蓦然转目,向后回转了头来。
心口兀地一窒。
“啊!爹爹来了!”南荣静用力一攥身下白狼的颈毛,踢着它赶忙逃离此方后院。“被爹爹抓到我们又偷玩,肯定要罚得我也不许玩了……”
雄伟的白狼随即带着他们自景亭远处奔离。
一沉静一怔愣的目光似于空中相汇,又似未见,景亭中立身已久的白衣女子听闻身后步声,回头向着来人行了一礼。“城主。”
举步未近,声息已不觉间随同眼前之人沉静了下来。
连城之主看着面前一身淡冷白衣的女子,目中一闪而过的惊异轻震,直到耳闻女子漠寒清冷的语声,方醒神。
“端木先生。”南荣绝亦对着面前女子行了一礼。
垂目微微颔首,白衣女子看着面前容貌谓之倾国倾城也不为过的南荣家家主,静立了少许,而后宁声开口:“三年后,南荣家有灭门之祸。”
南荣绝眸光一动,震住。
世代独据一城的连城南荣家是荆楚之地的传奇,也是大夏国的传奇。不仅因其占城为府,公然不将叶家皇帝放在眼里的行径,更因其流之外界传言太盛、据说是倾国难换的容貌。<p>传言南荣家的子嗣,不论男女,都生有世间罕见的绝世之容。
其美可令世间百花自惭,其血可让无花樱木一夕间开出绚烂的红樱,不分时令,团簇殷红,艳如血。
白衣女子望了一眼亭外纷飞飘落的红樱,再看面前之人的眼神似有波澜,又似无漪,清冷淡寒的眼神始终透着若有若无的孤清和漠然,她如身处人世、又遗然世外的一道孤鸿,无一事扰心,无一物入心。
“从何处来,归于何处。此一劫,或可避。”女子复又宁声:“端木言尽于此。便不多扰。”
南荣绝终自震慑中回神,回看向面前女子的眼神猝然一深:“……先生知道我等从何处而来?”
“不知。”与他相比,面容过于素淡、脸色也过于苍白的女子静声回与他道:“只是谶言。”
南荣绝目中蓦然有些空无,静了一瞬后,寂静凝声道:“据闻……清云鉴传人所预从未有过错。”
女子极轻地点了一下头:“是。”
南荣绝再看她一眼,眸中不由深恻,戚然而空惘,语声转而极轻、极静:“多谢……先生相告。”
白衣之人看着他,一时无话。
“只是我们有来此的使命,不到最后一刻,便不算试验过了……”抑声极轻,他道:“故而不能避,更不能回去。”
白衣女子静望于他,寂声无言。
片刻后,女子垂下了目光:“如此,端木告辞。”
“先生。”南荣绝于她转身之际,再度唤住她,语声凄涩空寒道:“可否容绝将一物托付于先生,将来……”他顿了一下,方能开口:“……若连城出事,先生有缘、便将之交予樱罗绝境……亦或南荣氏遗孤后人。”
白衣女子回望于他。并未问是何物,亦未问“樱罗绝境”是什么地方,只轻摇头道:“端木此身中毒已深,时日无多,恐有负城主所托。”
南荣绝复又震住,细看她面色之余伸手碰了一下她的手。
指间冰冷。<p>女子收回了手,语声仍旧宁淡:“是霜夜寒花之毒,世间无法可解。”
南荣绝再震,默然许久,凝目于她全无波动的眉目间。
“以我南荣家之血为引,可为先生减轻毒息……如此虽不能解毒,但却能延缓毒性助先生与此毒相抗。”
亭中一时寂,花落纷然,无声。
久久,女子回道:“如此,若负城主所托,端木再寻可予之人。”
南荣绝再度看了她一眼,声音也寂。“好。”
三日后,一身锦衣劲服的小小少年站在连城城墙上看着一辆素帘马车渐行渐远,不觉又出神。
“哥,你在看什么?”南荣静扯着白狼的尾巴被它拖到了南荣枭面前。
烟尘散尽,马车已消失在城外远处,再无行迹。
劲衣之人轻舒了一口气,回过神来拧着眉道:“我不知是思春了,还是眼瞎了。”
“思春?!”南荣静挣扎着从故意踩着他的白狼爪下爬起来:“哥,你才八岁……”
南荣枭不理他,只问道:“那个清云鉴传人多大了?”
南荣静歪着头回想:“不知道呀,至少二十了吧!比我们大了十二、三岁的样子。”
南荣枭:“……”
“有点老。”南荣枭下瞬转身道:“我还是回去练功吧。”
只是行出两步,他不知为何又转头向着远处望了一眼。能等我么?
春风拂晓,花雨漫天,那张稚嫩而美好的小脸在辗转飘零的樱雨中显露出了三分懵懂的执意。<p>视线久凝,未收回。
遥遥远处,白衣女子静坐于素帘马车中,怆白无色的眉目间浮现轻悲,低头来连咳数声,眼前蓦然有些模糊……她渐趋空茫的双目垂望于手中璧玉樱箫上,久久,宁声深寂道:“只望你等之使命,值得你们付诸至此。”言罢,轻而又轻地叹了一口气。
甚至就连在梦中,他也在练刀,他不知道自己练到了什么境界,但他无比珍惜这个机会。<p>他一定要成为顾大侠的徒弟!
他的眼睛里满是血丝,脑海中全是刀光,举手投足都是刀招,已经近乎入魔。<p>白樱似是知道哥哥有很重要的事,她不去打扰,每天乖乖的去乞讨食物给哥哥吃。
第六天。
白樱撑着腮帮,看着哥哥在吃饭时还在不断比划的手,心中不禁纳闷,哥哥是怎么了?
两人住在一座破庙中,夜风呼啸,但两人却觉得很温暖。
突然,一群人踹门而入。
楚南挡在白樱身前,目光中满是警惕。
来人是庆云赌坊的老板,他带着手下闯进来,肆无忌惮地打量着白樱。
“虽然超过了六岁,但身材瘦小,应该不会被发现。”
“最近有人四处捣毁分部,货源不足,现在时限快到了,只能试试。”
“我看应该没问题,这小傻子可比六岁的孩子要傻多了。”
……
楚南的目光紧紧盯着一个人腰间的刀,望着刀柄。
他不知道自己的五虎断门刀有没有练到登堂入室,但已经管不了那些了,或许今晚就要试刀。<p>此时的他无比庆幸遇到了顾阳,学会了刀法,否则此时的自己该多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白樱受伤害。<p>“把她抓走!”
赌场老板一声令下,其他打手便上前抓人,都没有把这两个小乞丐放在眼里。
楚南假装害怕,撞到一个人身上。
“对不起!”
楚南躬身道歉,但是下一刻,他猛地抽出那人腰间的刀,多日着魔似的悟刀,让他下意识的便挥出了一记虎撩式。
刀光狠辣,这记虎撩式又狠又快,带着猛虎猎食的凶猛霸道,直接斩断了那个打手的颈动脉。<p>猛虎不出手,出手便致命!
这一刀出手快,气势凶,刀口准,只是浅浅一刀,就恰到好处的割断了动脉,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已深得五虎断门刀的精髓。
楚南浑身染血,持刀而立,状若疯虎。
“谁动她,谁死!”
……
东华街的柳宅就是太守贿赂他的那座豪宅,顾阳这些天便住在这里。
乌云踏雪并没有拴住,顾阳放任它在院中潇洒。
这些天顾阳并不仅仅是在等楚南,他也在四处游逛云州城,想着看能不能遇到前世记忆中的高手,然后一起杀大蛇。
只是云州城毕竟太偏僻了,高手并不多,顾阳偶尔见到几个,却不敢轻易相信。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p>不说六脉剑圣的传承,单是那头大蛇,就已经是难得的宝贝,蛇胆可以增进功力,还能提高抗毒能力,蛇鳞更是制作神兵利器的材料。
要找个靠谱的高手,确实不容易。
顾阳索性也不找了,实在不行,他就真的写信请秦如霜来,或者请她派个高手来。
今夜,顾阳仍然在盘膝打坐。<p>一寸光阴一寸金,三年之后就是魔帝沉渊的回归之日,他心中也很急迫,除了依靠奇遇,他也不放过任何时间去修炼。
就在他专心修炼内功时,突然听到了乌云踏雪的叫声。
顾阳睁开双眼,提起刀剑,下一刻身影已如金雁横空,飘然来到了外面。<p>月光下,楚南脸上满是自责和焦急,他一手抱着昏迷的白樱,一手握着只剩下一半的刀,不顾自己身上不断流血的伤口,正逃向柳宅方向。
他虽然靠着五虎断门刀出其不意杀了一个打手,而后更是连杀四人,气势锐不可当,但那个赌场老板竟然是个九品高手。
赌场老板伺机偷袭打断了楚南的刀,而后又一掌打向楚南,是白樱挺身而出帮他挡了一掌。
见到白樱昏迷的楚南陷入疯狂,对五虎断门刀的领悟更进一步,才带着白樱杀了出来,但他自己也受伤颇重。
他牢牢记着东华街柳宅这个地址,也知道这里是他和白樱唯一的生机。
但让他绝望的是,才刚刚踏入东华街,他就被追上了,赌场老板和一众打手将他团团围住。
“小子,杀了我的人,还想跑?”
赌场老板冷笑道。
突然,一道声音响起。
“你们是什么人,宵禁了还敢上街!”
“都快把刀放下!”
竟是巡城的卫兵。
楚南精神一振,刚要喊救命,却看到赌场老板微微一笑,给领头的士兵亮了一枚令牌,又塞了几块银子。
领头士兵立刻笑容满面。
“原来是自己人,别弄脏了地面。”
说罢领头的士兵带队离去。<p>楚南近乎绝望,这就是朝廷的兵?这就是百姓的守卫者?
士兵们离开后,楚南决定殊死一搏,男儿就算死,也要战死,他是玉面金刀的徒弟,绝不会畏惧!
突然,马蹄声动,踏碎夜色。
乌云踏雪破风而来,它直接撞飞了数人,而后前蹄高抬,又踏死了一人。
赌场老板看到这匹马,似乎有些眼熟,心中感到有些不妙。
下一刻,一道身影飘然而落,坐到了马上。
顾阳望着楚南,道:“你的伤,是这些人打的?”
楚南点头,刚想说什么,就被顾阳打断了。<p>“先杀人,再说话。”
杀人?
当看到顾阳的那一刻,赌场老板腿都快吓软了,这不就是玉面金刀吗?前些天云州城大大小小的势力都被下了通牒,还发了顾阳的画像,不准任何人招惹此人!<p>“顾……顾大侠,误会……误会呀,我是太守府的人……”
锵!
惊艳的紫色刀光如雷霆降世,炙热的刀气若金乌横空,连空气都变得燥热。
当顾阳收起绚烂的刀光,归刀入鞘的那一刻,赌场老板和一众打手的脖颈处全部浮现一抹焦黑的刀痕。<p>扑通扑通!
如下饺子一般,他们纷纷倒下,已经变成了尸体。
楚南张大嘴巴,喃喃自语。<p>“好……好厉害……”
将他逼到穷途末路的一众敌人,但在玉面金刀手下,却走不过一招!<p>更让他感动的是,顾阳的那句先杀人,再说话。
他甚至没有问前因后果,就果断为自己拔刀杀人,虽然很霸道,但是很解气。
“顾大侠,快救救白樱!”
顾阳连忙接过白樱查看,安慰道:“只是受了些内伤,放心不碍事。”
他取出一枚九花玉露丸,喂白樱服下。
楚南这才松了一口气。
顾阳望着他身上的伤口,道:“先跟我回去,处理一下伤势。”
“顾大侠,谢谢你!”
楚南真诚道。
顾阳摇头笑笑,道:“刀法练的不错。”
楚南一愣,然后眼中露出一丝狂喜。
“谢谢……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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